第27任校长 凑 长博
今天，京都大学将颁发2,184个硕士学位、159个（专业）硕士学位、128个（专业）法务博士、以及585个博士学位，恭喜即将获得学位的各位同学。
被授予学位的同学当中有487名留学生。迄今为止获得京都大学硕士学位的累计人数是8万5849名，（专业）硕士学位是2,175名，（专业）法务博士学位是2,519名，博士学位是4万6427名。我与作为来宾的山极前校长、作为列席成员的理事、相关的部门领导、课程协调员及京都大学的所有教职员工都向学位获得者表示衷心的祝贺。
尤其是在始于去年的新冠疫情之下，同学们不得不在研究室的学术研究活动受到严格制约的情况下撰写学位论文，想必一定非常艰辛。尽管如此困难重重，但同学们依然能将自己的学位研究进行到底，最终走到了今天，对此，我在深表敬意的同时致以由衷的祝贺。同学们将正式成为京都大学学位拥有者。从今天起，同学们应该会继续在学术的世界里或崭新的现实社会里走上一条顾名思义的作为核心人才的道路，从这个意义上讲，今天学位的获得应该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博士学位称作“PhD”。PhD是拉丁语Philosophiae Doctor（哲学博士）的缩写，原指4个传统专业中除神学、法学、医学实用科学外的哲学专业的学位，但最终不论领域如何，只要是有助于发现真理的学术，所有领域的博士学位都能用PhD来表示了。美国最早颁发PhD的是19世纪中叶的耶鲁大学，当时PhD是非常罕见且称号性质强，据说全美每年最多只有20人左右。“授予学位的教育课程——研究生学制”这一新教育课程是于19世纪后期由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创设的。日本大学的羽田积男（Hada Sekio）教授根据曾给美国医学教育带来一场革命的亚伯拉罕·弗莱克斯纳（Abraham Flexner）所著的《现代大学论——美英德大学研究》等详细介绍过这方面的情况。当时的大学主要以通识教育和博雅教育为主，而新的研究生课程是以大学毕业生为对象、以实现更高级和更专业的学术研究的教育课程为基础、以授予学位为目的而设立的。其特征是引入了称作“研究金制度”的奖学金制度，据说当时的研究生学费是每年80美元，而给研究金学生的奖学金是每年500美元，于是，来自世界各国的优秀学生都为了进入研究生院而聚了过来。其结果，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每年都涌现出大量的学位获得者，有记载显示，其中的大部分人不仅在大学担任要职，还在政府机关或民间担任要职。据说当时的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是并列的，并不是像现在这种前期与后期的关系，而是会根据每所大学的惯例区分使用。看到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成功后，这种研究生制度到19世纪末已普及至美国各地，包括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芝加哥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等，最终，全美每年都会诞生数以万计的学位获得者。应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20世纪之后美国一直对全球的学术和研究起主导作用的背后就存在着确立了研究生制度，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研究生都在此制度下从事着最前沿科学研究的事实。
以前，日本的学位是根据1887年（明治20年）颁布的《学位令》授予的。想必大家都知道野口英世这位医学家的名字。他出生于1876年（明治9年），不用说研究生了，就连正式大学毕业的学历都没有，但在1911年（明治44年）35岁时被京都帝国大学授予了医学博士。同年的政府公报在详细刊登其论文概要的同时，也刊登了“文部大臣将接受京都帝国大学病理学教室的推荐，向福岛县平民野口英世授予医学博士的学位”的要旨。由此可知，在1920年（大正9年）《学位令》修订之前，学位颁发者是文部大臣。1911年这一年，当时正在纽约洛克菲勒研究所的野口宣布“首次成功实现了梅毒螺旋体的纯培养”，受到了全世界的关注。之后，他就黄热病等当时世界上重要传染病的病原体发表了许许多多辉煌的研究成果，并且还3度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提名。然而，后来发现他的研究报告中存在大量错误，他未获得诺贝尔奖，且在非洲加纳进行研究期间感染黄热病而死，生命定格在了51岁。即使是前面提到的螺旋体纯培养研究，现在也对其持否定性观点。但是，早期提交给京都帝大的研究论文是关于蛇毒的免疫学特性的，以当时的免疫学水平来看，内容非常出色，那篇论文至今还保存在本校医学部资料室中。实际上，我自己从本校医学部毕业后没有继续攻读研究生，而是立即去了美国的大学留学，因某种原因被聘为了博士后研究员，开始了研究生活。我的第一篇论文于1979年发表在洛克菲勒研究所出版的期刊上，当我发现Hideyo Noguchi的那篇后来成为京都帝国大学承认学位依据的有关蛇毒的论文就刊登在该期刊的1905年4月号上时，非常震惊。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是，这篇是野口29岁时发表的论文，而我的第一篇论文也几乎于同一年纪出版，因而感到了某种因缘际遇。
在日本，美国式“授予学位的教育课程”——研究生学制是随着战后《学校教育法》的制定而正式设立的，并于1953年在国立大学中设置了新学制的研究生院。学位将根据研究生院特定学术领域中的业绩和学识接受审查，不需要文部大臣的批准，于是就成了一种由大学自己负责颁发的制度。因此，此次同学们的学位是京都大学学位，还以括号附记的形式标注了专业的学术领域。这在美国亦是如此。以前，人们一直担心，相较于欧美各国，日本的研究生和学位获得者未必能得到高度的社会评价和待遇，还特别指出研究生奖学金制度低劣、在学位获得者进入政界和私营企业等方面落后。最近，政府和文科省也终于开始逐步推出研究生支援、以及关于学位获得者进入社会的各种措施。日本的学位是完全符合全球标准且全球通用性得到保证，学位获得者不仅会进入学术界，还会进入政界和日本国内外的企业等广泛的社会领域大展鸿图，毋庸置疑，这就是日本发展与世界和平的重要关键。
过去，哲学家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 Kant）曾在《纯粹理性批判》中说过，“哲学知识是无法被学到的，人们只能学习做哲学思考”。他说，“做哲学思考”就是“结合当前的试行（尝试着进行）学习理性的才能”。我不是哲学家，所以我不太清楚其真正的意思，但是我也发现，如果试着将“哲学”一词换成“科学”的话就能很好地理解。我不知道是否存在亘古不变的普世科学这种东西、以及能否学习并掌握它。尽管如此，至少同学们一直都在实践性地学习通过“做科学思考”来“结合当前的试行学习理性的才能”这件事。“理性试行”的对象可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我们所面临的课题也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变化，并且越来越复杂了。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吉尔曼（Gilman）校长曾在过去创设了美国的研究生制度，据说在他的传记中有这样一句话，博士就是“千变万化的学位”（the protean PhD）。世界一直都在发生着重大变化，想必在这种巨大变化的时代，人们才更愿意看到一直在学习“做科学思考”而不是“科学知识”的、也就是像不断进行着理性学习的同学们这样的优秀人才在各种各样的领域中千变万化地大显身手。
从现在开始，同学们将作为核心人才，启程奔赴社会的各个地方。我再次重申，学位的获得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我由衷地期待同学们能在新的世界里充分发挥一直以来培养的学习能力，为人类和人类社会做贡献，我也愿意为此成为大家的助力，并以此作为我的贺词。
最后，再次祝贺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