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學年度研究所入學典禮 致辭(2024年4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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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任校長 湊 長博

湊総長 今天,恭喜進入京都大學研究所攻讀碩士課程的2,242名同學、專業學位課程的316名同學、博士課程的948名同學,我謹代表列席的理事、相關部門主管以及京都大學全體教職員誠摯歡迎大家,並對一直以來支持著你們的家人與相關人士表達衷心祝賀。

 諸位從今起將進到京都大學研究所,在碩士或博士課程中從事各自的學位研究。現在這種形式的研究所首創於19世紀後半美國的約翰·霍普金斯大學。以完成校內外大學學士課程的學生為對象,為提供進階教育以賦予「學位」而創設的教育課程,招募到來自世界各地的優秀學生。這個全新的研究所制度之後快速遍及全美主要大學,20世紀,此制度下輩出的許多學位持有者成為時代轉換期的領導者,在美國的政治、經濟、科學技術等廣泛領域扮演重要角色。日本也透過二次世界大戰戰後的學制改革,完備了現在這種形式的研究所制度。尤其是在1990年代,政府為了加強日本的研究所教育,推動研究所重點化政策,包含本校在內的主要大學成為研究所重點大學,大部分教師的定位、主要任務就是在研究所課程教學。全國的研究所學生也因此增加,目前本校有將近1萬名研究所學生在攻讀碩士課程、專業學位課程、博士課程。

 然而現在的情況是,日本的學位持有者人數相較歐美主要國家還是非常少的。以碩士學位取得人數來看,2020年度日本每百萬人當中為579人,遠低於其他國家。其他國家最新年度的數據,最多的是英國,有5,459人,鶴立雞群,其次是德國的2,689人,美國的2,613人。再看博士學位取得人數,日本在2020年度是123人,相較最多的英國的340人、德國的338人等,是極低的數字。包括日本的歷史背景在內,有幾個主要原因,似乎至少日本還沒實現到學位持有者能在社會各方面扮演重要角色的狀態。現在,不僅是學術界,包括政官界及產業界在內,整個社會都在討論如何打造讓更多學位持有者得以在社會更多領域充分發揮所學的環境。

 那麼,人們期待學位持有者具備怎樣的資質與能力呢?京都大學的學位授予方針(Diploma Policy)中是這麼寫的。

 評估的標準是,「在碩士課程中,學會廣泛而深厚的知識,具備於專業領域的研究能力,以及承擔需要高度專業的職業所需的優秀能力」,「在博士課程中,成為可以獨立作業的研究者,並且具備從事高階專業業務的必要能力與基礎學識」。這部分跟歐美主要大學的學位授予方針內容大致相同。未來同學們將在這樣的研究所課程中,找出各自的研究課題,擬定課題解決計畫,在親自完成各種研究的過程中學會必要的技術及知識,與許多夥伴及學長姐、指導教授反覆討論,盡責地完成學位論文。如學位賦予方針中所寫,個別研究的內容當然不用說,更重要的是諸位在學位研究過程中經驗、學習的整個過程,那是所謂的Transferable Skill Set。人們期待學位持有者能夠將所有「可轉移技能」組合發揮到最大,挑戰存在於現代社會的各種複雜且困難的課題,為解決課題做出貢獻。

 京都大學作為研究大學,在超過125年的悠久歷史中,一直受到尊重的理念之一就是先驅者精神。那麼先驅者又是甚麼呢?進化生態學家的筑波大學德永幸彥老師在2004年日本生態學會大會中做了一個題為「pioneer一人就夠了嗎?--從菜豆象幼蟲看到的兩種策略--」的有趣報告。菜豆象這種昆蟲據說在幼蟲時會一起寄生在菜豆中成長,但是菜豆的皮非常硬,最開始如果沒有一隻幼蟲奮力咬破菜豆皮進到裡面,是無法寄生的。一旦最初的那隻幼蟲在皮上開了孔,許多幼蟲就能輕易從那裡進到裡面寄生。最初開孔的幼蟲被稱為先驅者(pioneer),後續進入的多數幼蟲則是追隨者(follower)。從開孔中進入當然是非常輕鬆,所以幾乎所有幼蟲都喜歡當追隨者。雖然總得要有一隻最初開孔的先驅者,但是似乎並非所有幼蟲都能成為先驅者。此外,一旦幼蟲陸續從大大敞開的孔中進入,不久,豆內的營養資源會快速減少,於是後來的追隨者就可能會陸續死掉。

 相同事情也發生在產業界。企業製造出世界上沒有的全新產品開拓市場,是所謂的「先驅者策略」,而參考新產品開發改良新型推廣到市場的則是「追隨者策略」。一講到先驅者,諸位可能會想到蘋果創辦人史蒂夫·賈伯斯等人。先驅者策略當然不保證成功,雖然伴隨高風險,新市場開拓帶來的好處也很大。而追隨者策略或許可以壓低開發成本,隨著商品市場的急速擴大獲得穩定獲利,不過市場一旦飽和,追隨將沒有意義。

 同學們今後將在各個學術文化及科學技術的領域展開學位研究,想必都有著煥然一新的心情。從現今學術文化及科學技術複雜化、高度發展的速度來看,很難將研究內容單純分成「先驅者」與「追隨者」,也沒有意義。從整個體系來看,先驅者型的方向與追隨者型的方向都有各自不可或缺的功能。但是在此我想指出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不要成為「追隨者的追隨者」。從昆蟲的例子及產業界所聽到的,「追隨者的追隨者」不但對整個社會沒有貢獻,有時甚至會帶來負面影響。我們從事學術研究的目的是,希望藉此從長期的觀點帶給人們更好的生活及健康,用哈佛大學麥可·桑德爾 (Michael Sandel)教授的口吻來說,就是不論形式都能為「共同利益(Common good)」做出貢獻。希望至少即將在本校研究所開始研究的各位都能將此銘記在心。同學們未來在各個領域所從事的學術研究,使其最終有助「共同利益(Common good)」的道路極為多樣,有時或許很花時間。即便如此,衷心希望大家都能有強烈自覺,不陷於自我感覺良好的「追隨者的追隨者」的研究中。

 艾薩克·牛頓(Isaac Newton)曾經在給倫敦皇家學會(Royal Society of London)的羅伯特·虎克(Robert Hooke)1676年的信中寫道:「如果說我看得比別人遠,那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上(If I have seen further, it is by standing on the shoulders of giants.)」。科學裡的新發現、偉大創意與靈感,不用說,都是創生在前人所堆疊打造的成果與業績基礎上。各種學術領域裡的「先驅者」研究,追根究柢或許都是延伸自前人成果的正統「追隨者」研究。我祝福大家都能保有這般對學問的謙虛態度,在今後即將展開的全新研究生活中,追求新的高度,能夠看見一直以來都看不到的全新景色,因此對社會及人類的未來做出巨大貢獻。

 再次恭喜大家。